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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冠诗人(外二首)


  一、弱冠诗人

  田上的草本植物,用理想
  灌溉生活
  在雨季到来之前,滋生蔓延
  向地底深处进军
  使用语言的力量
  成仁

  想象一次与月光的亲吻
  寂寞在湖中开花

  花开的季节
  惟独缺少今夜的新娘
  风起的时候
  记不清红盖头的样子

  诗歌、王位、太阳以及
  我们的终身幸福
  在年轮中碾过一道深沟
  诗人在夜里咳嗽,执笔
  没有一床毛毯来温暖
  那失去知觉的动词

  诗人的最后一次歌唱
  灵魂。忽然就
  老死在山海关

  二、三爷

  这是一株比狗尾巴草还倔强的野草
  充其一生都在写诗
  给上帝和孩子制造粮食

  那株野草比岁月更沧桑
  已成古鼎般的质朴
  手感粗糙
  有皴裂的纹路,在额头若隐若现

  三爷,写过了多少诗意?
  三爷,执笔了多少艰辛?

  我记得那条腰带,其实就是
  一条老牛皮
  捆扎过三爷的身体和许多柴禾
  我想一盏灯、一扇门、一个洞穴
  都会交替着衰老
  而三爷的语言,却很坚硬
  充满耐人寻味的铿锵

  三爷和诗人的距离
  只是一支笔的两端
  三爷握农具的手写诗
  抛洒的是汗水和农家一辈子的
  耕耘和企及

  最后的那天,他们说
  三爷是条汉子

  三、最后的诗句

  其实谁都可以是个诗人的
  区别他们的,仅仅是劳动工具
  比如说我的爷爷
  懂一点文化,用锄头描绘蓝图

  他住在村子里
  和很多农民诗人一样
  没有到过大城市
  却常常奋斗在基层,比如——
  种一辈子庄稼
  写一辈子诗歌
  有一辈子无法实现的理想

  不管是谁,都有厌烦的一天
  就是在那一天
  曲终人散,入土为安
  我记得爷爷
  最后的诗句
  他说
  地里的庄稼收上来吗

  这世界
  诗人都是与庄稼
  联系在一起

  2005-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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